张才军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大集体社会,生产队统一出工、分粮,农历新年一家大小想吃到美味的饭菜、零食,全靠母亲的精打细算。
苞谷花糖最香甜。农历冬腊月间,熬红薯糖已经开始,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开始炒苞谷花,母亲一手拿着铲子在锅里翻炒苞谷花、一手拿着筛子扛住迸射的苞谷花,尽管如此,我和弟弟妹妹们围着灶台依然捡到了炸开的苞谷花,香喷喷的苞谷花一进嘴,那个香、那个甜至今让人不能释怀;乘着热气赶忙将红薯糖与苞谷花完成亲密对接,一刹那,红薯糖的甜、苞谷花的香融为一体,成为了过年待客、送小娃子的礼品。
冻米、米花糖最养人。正月初一,尊贵的客人到家,女主人端上一碗米花糖、冻米,客人看着热气腾腾的碗上飘洒着白糖的香甜味,食欲大开,几十里山路跋涉的拜年之旅劳顿辛苦在香甜的米花糖、冻米中得到回报,为即将登场的酒席肚子里充实了底气。
甜酒、汤圆垫底,腊肉、腌菜正席。勤劳的主妇们早早将甜酒做好、汤圆搓好,让客人及一家大小在正月三天年中好好品尝,那时我一顿能喝两碗甜酒、汤圆,也曾因为人家的甜酒老了(酒劲大),醉倒一天不吃饭。虽说贫困,不少家庭过年还是能杀年猪,主人家将腊肉、猪蹄大年三十一锅炖,正月初一来客了从坛子里捞出酸辣子、腌菜,一顿较为丰盛的宴席也能将就。酒席上,你敬我劝,好不热闹。当然,有酒喝的还是我们生产队,队上种有酿酒的甜杆杆,有一群精通酿酒的老汉,九、十月间他们开始忙起,腊月间生产队按余粮款分酒,整个独山公社就是我们一个队有酒房、会酿酒,让其他大队、生产队的人羡慕不已;酒瘾来了,找我们队长批条子,买回7角5一斤的杆杆酒过过瘾,为农历新年犒赏一下自己。
老家人将过年的主食、副食叫过年“吃货儿”,简单明了、亲切自然;谁家的“吃货儿”多,登门拜年的小娃子多,主人家塞给我们一坨苞谷花糖、一把用糖炸了的红薯干儿,兴冲冲的跑出,立即通知其他小伙伴,一时间,这家的“吃货儿”渐渐减少,但主人家的一脸笑容阳光灿烂,心底里赞叹:这么多小娃子到我家拜年,我家今年的运气真好。
老家张家河山水秀美,田好地好人勤地不懒,加之有奶奶、母亲她们这些能干持家的女性当家,贫困的岁月依旧有不高档、接地气、解馋的“吃货儿”。 |